写作是煎熬与快乐的共生体

写作是煎熬与快乐的共生体

作者:刘丰歌

前几天接到一家杂志编辑的电话,说我的一篇文章在该刊登出,要我的银行卡号,准备给我打稿费。

我当时有些恍惚,记不清是哪一篇,因为我向那家杂志投过好几篇稿件,编辑没告诉我,我也忘了问。后面从该杂志官方网站搜索了一下,才知是题目叫"土之殇"那篇散文。当时我兴奋了一会儿。但兴奋劲儿一过,心情又平静了下来。毕竟搞写作多年,早没了几十年前初次发表处女作时那种激动的心情。又查了下我的投稿邮箱,发现那篇稿件是2017年9月发出的,距今已一年有余。其间并没接到编辑部的用稿电话。不过稿件总算登出来了,排在散文专栏的头题,还上了封面介绍,对编辑仍然心存感激。

写作是煎熬与快乐的共生体

回想起业余写作这么多年,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清楚。文学创作从灵感突现、腹稿构思、动笔写作到修改定稿本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,每次写稿无异于经历一次"万里长征",反复体验着"山重水复疑无路,柳岸花明又一村""众里寻他千百度,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"的揉搓与折磨。文学创作本是捉摸不定的东西,灵感又是个行踪诡秘的家伙,来时似乎只是闪念之间,且大多犹抱琵琶半遮面,你必须立刻记录下来,稍有懒惰,就可能踪影全无。这就逼迫自己养成了一篇文章的构思在脑海闪现,就赶快记录下来的习惯。自从搞写作以来,对杜甫"文章千古事,得失寸心知"这两句诗的含义便有了深刻的体会。

其实并非只有我写得辛苦,早在1000多年前,唐代诗人卢延让在《苦吟》一诗中就道出了写作的不易:"莫话诗中事,诗中难更无。吟安一个字,捻断数茎须。险觅天应闷,狂搜海亦枯。不同文赋易,为著者之乎。"唐代诗人贾岛更是发出"两句三年得,一吟双泪流"的感慨,并以"推""敲"二字为写作的艰辛作了最好的注脚。还有清代曹雪芹披阅十载、增删五次、著就一部《红楼梦》的辛酸,当代已故著名作家路遥写《平凡的世界》数次下到厂矿体验生活、昼夜伏案、积劳成疾、英年早逝的代价,已故著名作家陈忠实埋头乡村、皓首穷经、写出《白鹿原》的执著……无不印证着写作的艰辛与苦累。其实每个作者为了写作,都付出了辛勤的劳动和汗水。创作一篇作品从初稿写出到修改定稿,十遍八遍的修改是常态,有时甚至更多。据说法国作家巴尔扎克特改稿改到出版社恐惧的地步,最后给他约定只许修改五次,多一次都不行。正是这些作家诗人们严肃认真的创作态度,才使他们创作出许多留传后世的精品力作。

写作是煎熬与快乐的共生体

写作还有一件痛苦的事,那就是反复修改校对认为没错误的稿件投出去或发表出来后,才发现居然还有未校对出来的错别字或时间、地名错误等硬伤,那时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。有时编辑对稿件的修改粗心大意、随意删文,导致前后文衔接不上的问题也让人特别伤神。

写作如同种粮,但精神煎熬更甚。农民种粮只要洒下种子,按期施肥、锄草,如遇风调雨顺,一般都能有个好的收成。然而写作却未必。有时你辛辛苦苦写出的作品,没有刊登或出版,无异于做的就是无用功。从事写作的人成千上万,成名成家的凤毛麟角。作品得到编辑或社会的认可和肯定,也算辛苦没有白费。而夭折在编辑部的稿件还有很多很多,就像种的庄稼只开虚花,不结实果,劳神费力一场空。

作者作品写出来,目的就是希望有报刊发表或出版社出版。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前网络尚未普及,大都以纸质投稿为主,编辑部一般都是三个月审稿期。三个月未被采用,才能也只能另投它刊。但那时有的杂志若采用,要么编辑会来电话或书信告知,要么稿件第三个月就刊登出来了,你就能收到样刊。报纸当然更快。出版社时间长一些,大都半年左右。那时的编辑也很负责任,如不能采用,有的编辑也会给你来电或回信说明原因。有的编辑部还会将原稿退回。记得九十年代初,我将第一个短篇小说处女作投给《飞天》杂志,因终审未通过,编辑及时回信说明。后来那篇小说发在了当地内刊《北斗》杂志。《解放军文艺》一位编辑曾向我约稿,我写了两篇短篇小说给他寄去,他看后觉得没有我前面发在《解放军文艺》的那篇作品好,但能够发表,便推荐给另外一家军队文学杂志,还专门来信向我作了解释。曾投给《莽原》一个中篇小说,后来收到《莽原》副主编李焕振老师来信,说我那篇作品不适合《莽原》发,他调到河南省作协编的另一本文学杂志《热风》任主编,便把那篇作品在《热风》加封面介绍发出。那时写作很苦很累,但收到编辑的电话或信件后,即使未被采用,心里也很温暖,知道编辑对自己作品是认真审阅了的,而且非常重视。

写作是煎熬与快乐的共生体

现在人们文化水平普遍提高,爱好文学写作的人越来越多。加之网络发达,投稿方便,鼠标一点,就传到编辑部的邮箱。作者投稿方便了,编辑的工作量却越来越大。由于来稿量太大,编辑精力毕竟有限,不可能像从前那样,给每个投稿者回复。只有拟采用的稿件才会通知作者。审稿期还是三个月居多,虽然有些杂志审稿期改进了,也得两个月,一个月审稿期的杂志也有,但很少。用稿规则还是几十年未变:审稿期内不准另投它刊。

作品从酝酿、写出、修改、定稿到投送到编辑部,本就是一个漫长的煎熬过程。且一家没有消息,才能投第二家,如此折腾下来,一篇作品从写出到发稿,一两年时间是常态。能刊登还算对自己有个交代,不能刊登呢?只能束之高阁,或继续漫长的"旅行",看作品能否撞上大运。我2016年投向某文学杂志一组散文,三个月内接到编辑电话说初审通过,过段时间又接到编辑电话说终审通过,让我耐心等待,这一等到现在两年多的时间过去,再也没了音信。我不知那篇稿件该不该另投它处。作为一个写作者,我能理解杂志编辑的辛苦,但也不至于一篇稿件几年也发不出来吧。我想即使那篇作品后面能够发出,我有的也许只是一丝苦笑罢了。有位文友在微信朋友圈推出一篇发表在某杂志的文章,前面留言处缀了一句"千呼万唤始出来",无不流露出内心的无奈与苦涩,我完全理解那位文友的内心独白,因为我也有过切身的体会。

大凡从事写作的人,都对写作有种朝圣般的虔诚。稿件未能发表,可能发几句牢骚,甚或骂几句娘。而一旦被报刊发表出来,即使前期受过多少煎熬,也都忽略不记了!没办法,谁让自己喜欢呢!其实写作就是煎熬与快乐的共生体,如果按百分比来衡量的话,我认为就是99%的煎熬,1%的快乐。但为了那1%的快乐,宁可忍受那99%的煎熬,只为了那份文学的梦想和心灵的寄托。

(文中图片选自网络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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